揚州與南通,以通揚運河相連千年,相互滋養(yǎng)、相互成就,先后皆以臨江面海之形勝,造就了“揚一益二”和“中國近代第一城”的輝煌?!疤K超”第十一輪揚州與南通的這場比賽,更似兩代“江海之王”的傳承與切磋,揚州在南通身上看到了年輕的自己,南通從揚州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未來,比賽無論輸贏,都是一次對自我的挑戰(zhàn)。如今以詩為筆記載盛況,更為兩城的這份千年羈絆添上一段風雅的注腳。
千年不變江海韻
五代以前的揚州臨江面海,再加上運河穿城,三水交匯,讓揚州成為唐朝對外貿(mào)易第一大海港。唐代揚州人張若虛在《春江花月夜》中描述了這幅江海盛景:“春江潮水連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?!?/span>
因為海水倒灌長江,廣陵潮是古代揚州的一大江海奇觀,西漢枚乘在《七發(fā)》中描述:“疾雷聞百里;江水逆流,海水上潮;山出云內(nèi),日夜不止?!?/span>
北宋秦觀寫下《望海潮?廣陵懷古》,“星分牛斗,疆連淮海,揚州萬井提封” ,懷念揚州鼎盛時期作為濱海大城的繁華和壯闊。

唐代以后的南通,從一片沙洲逐漸連成大陸,也漸漸取代了揚州臨江面海的地理位置,一時江海匯聚,讓人陡生豪情。北宋王安石站在狼山之巔,極目遠眺,“萬里昆侖誰鑿破,無邊波浪拍天來”,寫出了江海匯聚時波濤洶涌、水天相接的雄渾畫面。
南宋文天祥乘船漂泊,從海上遠望南通狼山,不覺寫下:“風起千重浪,潮生萬頃沙。?”他此刻想到的是大海那頭的江畔故土,那是他掛念的宋國熱土。
明代李之椿?登上狼山萃景樓后眺目遠望:“溪山斜枕蛇龍立,江海平吞天地空。?”江海匯聚時,那浩渺無垠、仿佛要將天地都吞沒的宏大場景,盡顯磅礴氣勢和雄渾壯美。
千年淵源一鹽牽
兩淮地區(qū)以出產(chǎn)質(zhì)量極高的淮鹽名滿天下,而揚州就是淮鹽的運銷中心。唐代張祜用詩句記錄下了揚州城水上貿(mào)易的繁盛:“萬商日落船交尾,一市春風酒并壚?!?/span>
繁盛的鹽業(yè)造就了富可敵國的揚州鹽商,清代惺庵居士在《揚州好》中描述鹽商:“購買園亭賓亦主,經(jīng)營鹽典仕而商,富貴不歸鄉(xiāng)?!?/span>
清代林蘇門寫鹽商財富積累的迅速:?“走盤不脛為奇貨,只一封書是貨財?!?/span>?鹽作為重要商品,奇貨可居,一紙書信可能就代表揚州鹽商又做成了一筆巨額財富的交易。

南通是兩淮鹽區(qū)最重要的鹽產(chǎn)地。南通的鹽場有多少?清代李琪在《崇川竹枝詞》里寫道:“三十六場鹽戶多,鹽船朝夕傍鹽河?!?span style="color: #000000;">這里不僅鹽場鹽戶多,鹽運也非常繁忙。
南通的鹽場對于官府的稅收有多重要?清代汪嶪說:“曬鹵淋灰事事諳,十場鹽課甲江南?!?/span>南通鹽課在江南居首。
明末清初的吳嘉紀則從煎鹽灶戶角度,記錄了食鹽生產(chǎn)的艱辛:“白頭灶戶低草房,六月煎鹽烈火旁。”灶戶不僅工作居住環(huán)境簡陋,而且炎炎夏日也要守在烈火旁勞作。
千年積淀多感懷
揚州經(jīng)歷2500多年的地理變化,城市幾經(jīng)興廢,也留下了眾多歷史文化景觀,讓來到這里的文人墨客情思涌動、懷古留墨。
唐代杜牧游歷揚州蜀岡之上,感懷于隋煬帝葬身于此,可營造的宮殿卻已經(jīng)荒廢了,于是寫下了:“煬帝雷塘土,迷藏有舊樓。?誰家唱水調(diào),明月滿揚州?!?/span>
宋代姜夔路過戰(zhàn)亂后的揚州,借前人杜牧經(jīng)常歌詠的二十四橋抒發(fā)歷史興衰之感:“二十四橋仍在,波心蕩,冷月無聲。”
“雨過隋堤原不濕,風吹紅袖欲登仙。?詞人久已傷頭白,酒暖香溫倍悄然?!?清代鄭板橋春日乘坐畫舫在揚州游歷,目睹繁華聯(lián)想起了往昔而心生黯然,感慨歲月流逝、歷史變遷。

南通由沙洲成陸而來,建城史雖然略短,但壯闊的自然景觀卻讓人壯懷激烈,磅礴胸懷。
“狼山青兩點,極目是天涯?!?/span>文天祥自元營逃脫后來到狼山,得知南宋在福建建立了小朝廷,他登上狼山遠眺,此刻,復國的理想在胸中重燃。
清末狀元張謇看到國力衰微,毅然辭官回到南通興實業(yè)救國。有次,張謇途經(jīng)排河觀,看到這處宋代古跡昔盛今衰觸發(fā)了感慨:“佛圮塵龕在,僧貧土挫頹。?興衰何處問,夕暖上經(jīng)臺?!?/span>?詩句實則是對清末社會現(xiàn)實的憂慮,滿含對國家命運的思考。
新華日報·交匯點記者 張晨